酒吧裏沸反盈天, 一門之隔的休息室內，萬俟歸把她摁到衛生間的門上。

沈時霏骨節揉了揉被他親的嘴唇。

她心想，男主重度ooc了。

萬俟歸ooc, 人設矯正系統怎麽沒懲罰他呢？

“你怎麽沒哭？”實在是太震驚，沈時霏把心裏話問了出來，仔仔細細盯著他的眼睛。

這句話不合時宜, 有些煞風景, 心情消沈了好些日子的萬俟歸驀地笑了，低壓著聲：“嗯？”

他垂頭, 身子還壓著她, 不讓她動, 用氣音在她耳邊說：“你想我怎麽哭？”

沈時霏：“……”

聽出他葷話裏的暗示意味，沈時霏宛如被點了穴道似的，僵硬地被他抵在門上，腦海裏飄過滿屏幕的臥槽。

審查官裝什麽死呢？男主違規了啊！他調戲女配沒人看見嗎？！餵餵餵？

沈時霏心不在焉地擡起眼, 看著頭頂, 看著半空，眼珠咕嚕轉著，在找什麽東西。

虛擬世界的監控探頭無處不在，在這個時候卻和癱瘓了似的。

沈時霏始終沒聽到電子音宣布萬俟歸ooc。

怎麽回事呢！

萬俟歸目不轉睛看著她, 不滿意她這個時候還分神, 輕輕擡手，掌心覆蓋住她亂瞟的眼睛。

沈時霏眼前一黑, 楞楞地張了張嘴：“萬俟歸你幹什麽呢……”

下唇忽然一疼, 她噤了聲。

微涼的指尖擡起, 擦了擦她被咬的地方, 剮蹭著她的下巴, 流連到臉頰，舉止親昵，又捏了一下她的耳朵。

“萬俟歸，你違規了知道嗎？”沈時霏耳朵發燙，被他捏過的耳垂像著了火，連帶著雪白的脖頸染上了粉色。

反正這個世界註定要崩，她破罐破摔了。

“違規？”萬俟歸重覆問，手還嚴絲合縫地捂著她的眼睛，看著她色澤誘人的嘴唇，很輕地笑了一聲，“和你好的時候我就想這麽做了……再等下去，我怕來不及。”

他側頭湊到她耳邊說話，氣息蠱惑，沈時霏被刺激得縮了縮肩膀。

稍一動作，被他死死摁住，沈時霏咬了咬牙，氣得失了智：“你最近到底怎麽了？”

她現在活蹦亂跳，不是明天就進棺材，他至於把她當將死之人嗎？

【牧凡拒絕了男配的追求，HE條件之一達成。】

電子音突然詐屍，在不大的休息室內就像擴了音，震耳欲聾。

沈時霏嚇了一跳，反射性抖了抖。

萬俟歸眸色狐疑，安撫似的輕輕放下手，露出她發亮的眼睛。

羞羞臉的系統提醒她：“老大，牧凡和男配在外面，要出去看看嗎？”

沈時霏想起結局章的正事。

“你起開。”她氣息有點亂，眼眸水潤，瞪著身上的萬俟歸。

萬俟歸不太想放過她。

手指捏著她的下巴，拇指輕輕蹭了蹭她薄薄的嘴唇，眸色沈沈，意猶未盡還想親：“去哪？”

“對不起，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。”

酒吧散臺，牧凡打扮精致，看著眼前的男同學，心裏有點反感。

被拒絕的男生心裏失落，喝一口啤酒，目光看向舞池裏的俊男美女。

今天的酒吧妝點得很浪漫，有氣球，燭光，玫瑰花，現場布置得如夢如幻。

富二代們站在纏繞燈光的氛圍樹下，不知道哪位白富美要被求婚，像小公主一樣受盡寵愛。

“差不多了，於韞，你去敲門。”南煙興奮地朝於韞喊道。

於韞笑嘻嘻跑到休息室門口，叩了叩門板。

過了一會兒，沈時霏開門走出來，看到外面盛大的場面，思維有點懵。

“有人要求婚嗎？”她走到光點聚集的地方，看見了站在人群中看熱鬧的牧凡。

“沈老板！”秦逸笑著喊了一聲。

沈時霏回頭，看見萬俟歸站在她身後，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五官，眉眼如畫，氣質卓爾。

他手裏拿著戒指盒，慢慢打開，奢華的鉆戒亮閃閃的，沈時霏驚訝地掩住了嘴唇。

“沈時霏，”萬俟歸看著她，心臟像是泡在了糖水裏。

一慣淡漠平靜的臉浮現認真的神色，帶點溫柔的寵溺感，“再不表白就沒機會了。”

他輕聲說：“我愛你。”

看清求婚的人是萬俟歸，圍觀的女生爆發出尖叫。

“——哇啊啊啊啊啊啊！”

牧凡旁邊的小姑娘感同身受，鼻尖泛紅，臉龐紅撲撲的，跟著身邊的人一起喊：“嫁給他！嫁給他！”

對於牧凡來說，眼前的一幕讓她透不過氣來。

她想轉身跑出去，卻無法移動半步，癡癡地看著萬俟歸的側臉，心裏酸溜溜的。

她暗戀的男孩子，在對別的女生求婚。

沈時霏看著盒子裏的鉆戒，腦袋逐漸冷靜下來。

不對勁……

這是大結局的劇情，收到戒指的人，本應該是女主。

HE的第二個條件——浪子回頭，萬俟歸為心愛的女孩受重傷，該怎麽滿足？

她心裏這麽想著，伸手去觸碰那枚昂貴的鉆戒。

主角是不能和配角在一起的，後果很嚴重。就在她碰到戒指的瞬間，冰冷的機械音響起。

【女配違反規定，將受到最高處分。】

就在此時，世界頃刻崩塌。

沈時霏腳下裂開一道巨大的豁口，身體失重地往下墜落，剎那間，手腕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一把拉住。

虛擬世界結束前夕，酒吧裏亂成一團，所有人都瘋了，爭先恐後往外跑。

萬俟歸全然不顧生死，趴在深淵口上方，抓著沈時霏的手腕。

他唇角繃直，後槽牙咬緊，發絲晃在額前，凝視她的眼睛：“抓緊我。”

聲音低而輕，微不可聞，沈時霏看懂了他的口型。

“萬俟，你是真的在跟我求婚嗎？”她總覺得，他在演。

萬俟歸雙手扣住她的手腕，沈默地看著她，片刻，呼吸不穩，啞聲回答：“不是。”

他不會在虛假的世界做這麽重要的事。

求婚一輩子只有一次，他不會當眾讓她為難，只是想用這種方式去驗證他的推測。

——她是真實存在，還是一串數據。

“怎麽一個兩個都耍我……”聽到他的否認，沈時霏心裏有點不爽，想到了某位玩世不恭的弟弟。

剛剛在休息室裏，電子音沒有提醒萬俟歸違規的原因，是因為機制把她判定成了浪子回頭的對象。

所以邏輯合理。

也就意味著HE的第二個條件，馬上要發生了。

萬俟歸會為了她身受重傷。

沈時霏嘆了口氣，擡起眼睫，看著對她好得沒話說的萬俟歸，聲音軟下來，有種淡淡的惆悵：“萬俟，積分和五十萬我不要了，你松手吧。”

雖然聽不懂她在說什麽。

這就是她在這個世界的目的？

萬俟歸心裏不悅，報覆性地捏了捏她的手腕，氣得笑了一聲：“你果然不是真心的。積分？五十萬？前女友？嗯？”

沈時霏不吭聲。

腳下是萬丈深淵，她一只手腕被他攥得通紅，渾身的重量都吊在萬俟歸手上，知道他現在肯定不好受。

談戀愛的時候辜負他，渣了他不知多少回，世界結束前還拖累他。

沈時霏一點點掙脫他的掌心，眼睛圓了一些，嘴角下垂，聲音帶了點討好的意味，“萬俟，對不起啊。”

萬俟歸被她自暴自棄的舉動惹毛了，更加死死拽住她的手腕，瞇起眼：“沈時霏，你以為撒個嬌就完事了？別想死。”

“……你快放手，”沈時霏縮了縮自己的手，心情也不怎麽好，“你會受傷的，流很多血，我沒開玩笑。”

萬俟歸沒搭理她，腮幫微動，收緊骨掌不肯放開她，手背上筋骨突顯，一點點把她往上拉。

地面的裂縫越來越大，酒吧幾分鐘之內變成煉獄，四處都是殘垣斷壁，一塊巨石從頭頂坍塌下來。

沈時霏瞳孔緊縮，眼睜睜看著那塊穿插著鋼筋的石塊砸在萬俟歸身上。

世界一瞬間安靜下來。

【浪子回頭，為心愛的女生受重傷，HE條件達成。】

“你……萬俟……”沈時霏呼吸一窒。

她吊在下方，看不見萬俟歸傷得怎麽樣，顫抖著聲問，“你沒事吧？”

萬俟歸腰部以下的位置，都藏在了石塊裏，有血汩汩淌了出來。

須臾，他抿著唇，穩穩抓緊她的手腕，呼吸粗重，說話有些吃力：“我想起來了。”

“啊？”沈時霏懵了幾秒，“想起什麽了？”

萬俟歸沈默一會兒，垂頭看著她，壓低聲音說：“回去收拾你。”

沈時霏擡頭，不理解：“回哪去？”

萬俟歸緩了幾秒，沒說話。

沈時霏的手腕往下滑了一段，他掌心上全是汗，有點堅持不住。

骨骼碎裂的疼痛無法忍受，萬俟歸磨了下牙，汗涔涔的臉虛弱蒼白，啞著聲叫她：“沈時霏。”

她心疼地看著他，眼眶有點紅，輕聲說：“你松手吧，萬俟，我不會有事的。”

萬俟歸被她這一眼看得心裏發軟，情緒一下有些失控。他今天就算死在這兒也值了。

“舍不得，怎麽辦？”他垂眸，莫名有點委屈，一股一股的火氣往外冒。

他一秒鐘都不想和她分開。

沈時霏嘆氣：“萬俟，你又要哭嗎？”

她語調揶揄，萬俟歸的眼淚一下憋回去了。

有白光從裂縫中湧出來，短暫的安靜後，鋪天蓋地的光吞噬了她。

萬俟歸沈默了很久很久。

喉尖滾動，下半身都是血。

他垂眼，看著空空如也的掌心，放輕了嗓子，“你也不哄哄我。”

作者有話說：

明天見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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